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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行動終結買辦政府

以行動終結買辦政府

  歷經馬政府八年來全速推進兩岸經貿整合,二○一六年才剛開始,向來被認為是對立分裂的臺灣,主要政黨與政治菁英卻在最近非常迅速地達成了一項難得的共識,大家一致認為:兩岸之間的經貿往來不應該形成買辦集團,兩岸交流的「紅利」也不該為少數買辦所壟斷。這個轉折性的發展,毋寧至關重大。 稱之為轉折,代表著接下去可能是整個社會主流思潮的改變。今年元旦,現任總統利用最後的身分話語權,花了相當唇舌,自我闡述其在中國政策上的成就;但是第二天,三位總統候選人的電視辯論會上,這個議題被以另一種方式重新詮釋,結果買辦(Comprador)這個標籤出現,而且被牢牢地貼在馬政府的腦門上,成為最鮮活的回應與總結。 耐人尋味的是,這個定調,不是由民進黨所提出,否則肯定被國民黨輕易回防是「逢中必反」,而是由親民黨所提問質疑,於是國民黨只能反擊:「有很多民進黨、親民黨人士也在扮演買辦的角色」。一時間,買辦彷彿成了全民公敵,三個主要政黨都要發起自清運動似的。這種氣氛,與八年前當時多數選票想讓馬英九試看看的期待心理,可謂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轉。 馬英九時代即將過去,三黨總統候選人則可以代表未來,透過三位黨主席在辯論台上的你來我往,可以歸納出幾點政治共識:第一,兩岸政治制度的差異,造成不公平競爭,台商權益不能確保;第二,大家同意這些年來兩岸經貿紅利被少數買辦所壟斷,這些人位居要職、具有政治影響力,藉以在中國攫取特殊利益;第三,三位候選人都宣示自己、家人,以及負責兩岸事務的官員與黨政人員,必須陽光化並管制,絕不藉由兩岸經貿往來進行利益勾結,顯示落實制度性規範乃為必然。 在前述共識基礎上,既然大家都同意兩岸買辦集團犧牲全體利益換取個人利益,那麼要避免政府未來繼續成為豢養買辦的幫兇、甚至根本就是做莊的莊家,則過去被擱置或刻意視而不見的防弊流程,今後勢必要逐一重建與強化,才可能終結買辦政府藉由各種制度漏洞繼續存在。 要杜絕買辦,首在用人,政府在拔擢政務與要職人員時,必須經過全面性的安全調查,在有關兩岸、國防、外交等涉及國家安全工作領域的人才,尤其要課以更嚴格的審核程序,事前提供總統與行政院長做為人事任命的重要參據。 其次,美國等總統制的國家,具備完善的國會人事聽證制度,新總統在十一月間當選,而後提出內閣成員人選,必須送到參議院批准才能順利任命,在參議院同意的過程,先由相關委員會對總統的提名舉行聽證會,這時各種檢驗都會出籠,而後委員會進行辯論,經過表決通過,再送請參院全院會議表決,才能過關。因此通常要到次年一月才能底定。同樣是總統制的南韓,亦不遑多讓。李明博時代就曾經發生國務總理懸缺的窘境,很重要的原因是夠份量的人選大多害怕人事聽證的檢驗,於是寧願對大統領說不。 台灣經修憲拿掉閣揆同意權,加上調查權在監察院,立法院對閣員與若干重要人事幾乎無法著力,國安會秘書長以總統諮詢機關為由,除預算外,國會請不到他,兩黨執政時都一樣;至於兩岸第一線的海基會負責人,過去代表簽署了二十多項協議,但是在野黨若要他事前來報告,執政黨向以其為民間人士,並無出席國會並備詢之義務,於是由陸委會代為擋駕。凡此,全都構成了迴避監督、促成黑箱的溫床,一旦無法公開透明,如何確認政治與經濟的雙重買辦一定弊絕風清? 利用政策與權力遂行買辦行為,是利之所趨,不論是新台幣或人民幣上,各種顏色都有,確實非屬哪個政黨的專利,對付人性的墮落,要靠法律與制度,政治領袖們可不能光罵完就算。
自由時報社論 2016-01-05
諾貝爾可不是孔子

諾貝爾可不是孔子

  兩岸「學界人士」共同倡議,推薦習近平、馬英九為二○一六年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習近平宣布裁軍三十萬,兩岸簽署二十三項協議,都成了推薦馬習的功勳。國台辦官員表示:此舉說明兩岸領導人的會面成果及其意義深得民心廣受歡迎,也說明二○○八年以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局面受到兩岸民眾的高度肯定。這些厚臉皮、吹牛皮的話,馬英九元旦祝詞也說了不少。 滿嘴仁義道德的人,往往反其道而行;滿嘴「和平締造者」的人,也常常反其道而行。「今日美國報」便有文章質疑,如果習近平想得諾貝爾和平獎,除了會見馬英九,還應該見見達賴喇嘛。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任務。不要說習,連馬也不敢見見達賴喇嘛,不是嗎?二○○八年以來,達賴喇嘛便無法入境台灣,另一個是世界維吾爾代表大會主席熱比婭。而達賴喇嘛就是正港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熱比婭也多次獲得提名角逐。 還虧馬英九經常沾沾自喜,簽署了兩項國際人權公約,卻仰承習近平鼻息,不讓達賴喇嘛、熱比婭入境台灣。馬政府還打算遣返中國政治難民,如此這般,還被推薦角逐諾貝爾和平獎。這應該算是另類羞辱,還是光宗耀祖?且由馬英九來回答吧!馬英九聯共制台,企圖將台灣併入中國,且壓制台灣人民行使公投權利,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萬一獲頒和平獎,那真的不是他有多和平,而是諾貝爾獎委員會的墮落吧! 習近平打從心底便瞧不起諾貝爾和平獎,幹嘛提名來折騰他呢?難怪國台辦也要強調,這是民間自發行為。二○一○年,諾貝爾獎委員會將和平獎頒發給劉曉波,以表彰他「長期以來以非暴力方式在中國爭取基本人權」。然而,劉曉波卻被關在中國大牢,至今不見天日。被抓被關的維權律師,亦復不少。甚至,香港銅鑼灣書店,老闆及職員陸續人間蒸發。習近平堪稱人權公敵,萬一和平獎頒給這樣的人,真的不是他有多和平,而是諾貝爾獎委員會的墮落吧! 馬習會又怎樣?二十三項協議又怎樣?中國對台灣文攻武嚇與日俱增,不僅危及台灣安全更危及區域和平,這是中國霸權擴張的一環。馬還幫習解釋:部署飛彈是整體性的,不是針對台灣人民!他還向習近平訴苦說:軍演和飛彈方面的問題,「這是反對黨常常用來批評兩岸關係的口實」,希望習近平能採取行動「減少這一類不必要的批評」。誤以為中國飛彈有長眼睛不會打炎黃子孫,責怪反對黨以之為「批評的口實」,簡直是把「投降」當「和平」了嘛。 目前,台灣正在舉行總統、立委大選,國共兩個兄弟黨,聯手施壓新任總統承認所謂的「九二共識」,把「一個中國」視為天條。國台辦又來黑的:「我們絕不允許少數人一方面在大陸賺錢,另一方面卻支持台獨分裂活動」,讓那個「為了祖國統一拚死拚活」的過氣藝人自嗨到不行。怪哉,貿易投資乃互通有無、相輔相成,雙方互利、共同繁榮,所謂的「在大陸賺錢」,實情恐怕是台灣資金、技術、人才跑去的多吧!中資入股台灣封裝測試廠、IC設計業,才真的是企圖掏空台灣從而併吞台灣的敵意行為吧! 馬習兩人,裡應外合,終極目標是消滅中華民國、併吞台灣。對他們而言,「兩岸關係和平發展」便是指向「和平統一」,也就是,「統一」(被併吞)才有「和平」,否則便是「地動山搖」。以中國為主的「民間自發行為」,只會讓世人看清馬習兩人「反和平」本質,也凸顯馬英九所謂的「兩岸六十多年以來最和平時刻」,只是勾引台灣人民進屠宰場的迷魂湯。還好,諾貝爾不是孔子,諾貝爾和平獎照理也不致淪落到「孔子和平獎」的地步。
自由時報社論 2016-01-02
當政治成為絆腳的石頭

當政治成為絆腳的石頭

  今天是二○一五年的封關日,這一年,是去年「九合一」選舉過後的第一年,也是明年五月二十日總統換屆的前一年,更是景氣信號連續六個月藍燈、第三季甚至出現經濟負成長的低迷年,失業率則在十月攀升到三.九%的近一年高點;總體而言,台灣人這個年過得實在五味雜陳。 回顧過去這三百多個日子,馬英九總統可能是政壇最得意的人,因為十一月七日在新加坡他終於達成了八年的最大願望,與中國國家領導人握到了手,進行了「馬習會」,最近居然還真有中國學者鼓譟,要推薦習近平與馬英九兩人角逐明年的諾貝爾和平獎。國家元首的「獨樂樂」,在國內如果能得到全體國人「眾樂樂」,絕對是美事一樁,但很不幸,社會上的冷嘲熱諷卻遠大於祝福。尤其,區域和平這麼莊嚴的事情,被窄化為兩人想去挪威領獎的敲門磚,真不知馬習若有機會面對奧斯陸派人面試,該如何解釋東南沿海持續增設的導彈數量? 有別於總統一人的汲汲營營,馬政府這一年交出的內政成績單,完全違背了「計利當計天下利」的道理。其慘不忍睹的程度,已經成為反對黨聲言取而代之的罪狀,行政院會的議事安排,除特定由上交辦事項,多議而不決,頗有燙手山芋留給新政府傷腦筋的傳聞,行政院毛內閣因此遭指控是提早進入看守狀態,在野黨候選人新近做了一支「什麼都停滯了」的競選廣告,映襯這個政府面對各項指標的低迷卻無計可施、無所作為,比較驚心的是,政務官們對此竟不以為意,這才是國家的危機。 在地方,去年十一月底選舉揭曉,非國民黨狂奪十五縣市版圖,執政黨的地盤則暴跌剩六縣市,公民以選票對政府治理者敲響了警鐘。然而一年後的今天,選戰的激情早已消退,全國縣市首長的施政績效究竟如何,成為新的檢驗標的。最近,高雄環狀輕軌已經開始試乘,歷經多年推動,終於要開始逐步上路,城市的光榮感再上一級,難怪被網民圈選為最宜居所。做為對照組的台北市,在去年底攫取了全國選民的目光,現在要清點明星市長第一年的建樹時,最大的印象恐怕繼續是媒體簇擁,此外似乎難以再有舉列。 台北市固然是一個已經發展成熟的城市,但絕不是一個無事可做、無處可改、只需說話的地方,反而從國際都市的標準,我們的首都風貌實在醜陋,各種軟硬體與文明的建設與美化,實不可有一分一秒的停擺,如果柯市長能夠在這方面帶領時勢,當可發揮又一次的外溢效果。 從中央到地方,所呈現的新舊錯合現象,在冬至蟄伏之際,愈發提醒,政治領域的總體競爭力不足,實在已經成為國家競爭力的最大絆腳石,這是所有投入政治工作者,面對來年新挑戰與新民意時,應有的自我認知。前不久,柯P市長以政治流寇譏笑除政治別無專業的政客,事實上,這只說對了一半,另一半真相也很殘酷,政治本身更是獨門專業,有其他專業者未必就能勝任政治,因此,先把自己做好,永遠優先於笑話他人。 明天,是二○一六年的開始,台灣繼去年的版圖改變,即將進一步產生新國會、新總統、新政府,完成第二階段的權力交替;除舊布新的意義,在於擁有超越舊有的能力,能夠跨步推展實事,不僅僅是只能以新鮮感給予國人精神上的暫時慰藉,到了新官燒完三把火,成為老面孔,發現一事無成,民意失去信心,想要再度搬走石頭,於是等著又被政黨輪替。 政黨輪替做為搬走政治石頭的功能,台灣已經有過兩次,未來勢將成為常態,從政者們,唯有看透權力的本質,防止淪為石頭的自省,才有可能為這個國家帶來新的契機。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31
如果中華民國萬歲了

如果中華民國萬歲了

  大選辯論之後,國民黨流彈四射,把蔡英文扣上「烽火外交」的帽子,把討好中國當作台灣總統的首要義務,令人嘆為觀止。先是,馬英九抨擊:台灣這二十年來最大黑箱就是兩國論,而兩國論正是蔡英文所草擬。朱立倫競選總部主委胡志強更加料:蔡英文若恢復「烽火外交」,中華民國邦交國可能降到個位數。姑且不論外交部的澄清,當過外交部長的胡志強,恐嚇牌的回力棒正中馬英九所謂的「一個中國就是中華民國」,真是活寶。 這次大選,蔡英文「維持現狀」堪稱保守有餘,仍不免招致「烽火外交」之批評。顯然,抹黑的伎倆沒奏效,他們開始要搧風點火了。七年多來,馬英九總是以外交休兵換來台海和平,當作自己天大的政績。事實上,外交休克讓邦交國頻拉警報,中國早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馬英九曾親自證實:有邦交國提出了轉向與中國建交的請求,但中國卻婉拒了這一請求。據傳,其中至少包括薩爾瓦多和巴拿馬。原來,所謂的活路外交,乃是靠中國的「施捨」來的,而其前提則是奉行「一中共識」。 不用多想也知道,中國現在婉拒,隨時可以變臉,這也是馬英九們言必稱「一中共識」的原因,脖子被掐住了嘛!在習近平面前只談「一個中國」不敢各表,回到台灣便高喊「一個中國就是中華民國」,騙誰啊?至少騙不了邦交國!目前的邦交國,承認中華民國代表中國,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哪天風向變了,那些邦交國轉而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才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一如聯合國大會第二七五八號決議(一九七一年)之規定,所謂的「一個中國就是中華民國」也就嗚呼哀哉了。鴕鳥,把頭藏在沙堆裡,就可以躲過危險? 所謂的「一中共識」,加上聯合國第二七五八號決議,結論便是「一個中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洪秀柱的「不能說中華民國存在」堪稱實話實說,至於目前的邦交狀況乃是利益交換與國際政治的產物。李登輝執政晚期,將兩岸關係定位在「國家與國家,至少是特殊的國與國的關係,而非一個中國的內部關係」(媒體簡稱為兩國論),其實是「中華民國愛國者」,否則邦交國一一琵琶別抱,馬英九們的中華民國將遭「正統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溶解,習近平也圓其「中國夢」了!今天,許多人在台灣為中華民國「繼往開來」而努力,馬英九們卻援引外力葬送中華民國,豈非「中華民國賣國者」? 馬習會中,馬向習交心:儘管我的任期只剩下六個多月,我會繼續堅定推動兩岸關係,不會懈怠,也不會停止。言下之意,不顧新總統、新國會代表甚麼新民意,他也要把「一中烽火路線」推到五二○,進而迫使新總統維持他的現狀。所謂的兩岸熱線,會不會是明年選後空窗期,國共拴緊一中絞索的密道,值得關注。為防馬英九踐踏新民意,新國會應在最快的時間,有效約束馬政府知所節制,以免台灣的民主成果又一次被國共黑箱。際此危疑時刻,新總統尤應勇於任事,善保台灣命脈。 話說回來,萬一明年政黨輪替,果真發生「邦交國降到個位數」甚至零,誰要擔心?第一要擔心的,當然是馬英九們,因為中華民國歸零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第二要擔心的,則是習近平們,因為既然無人承認中華民國代表中國,那麼中華民國只代表台灣,或者,台灣被迫改採新的國名、制定新的憲法,皆屬水到渠成。屆時,台灣人民不必負擔「中華民國賣國者」的退休禮遇,好得很。蔣總統萬歲了,台灣人民走出自己的民主;中華民國萬歲了,台灣人民正可走向自己的國家。而馬英九們失去台灣,在習近平面前恐無多少統戰價值了吧?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30
連保一保二的小確幸都將不保?

連保一保二的小確幸都將不保?

  台灣經濟下滑趨勢並未好轉,國內重要研究機構也紛紛下修GDP成長預測,普遍共識在於「今年不保一、明年不保二」,更認為未來全球經濟最大的風險在中國,台灣因為過度依賴中國,且產業結構未能創新轉型,將很難超脫困境,恐怕成為最大受害者。 元大寶華綜經院董事長梁國源日前指出,台灣消費、投資、出口三大經濟驅動力表現都不佳,經濟恐陷「失焦式成長」。近來更感慨台灣進入所謂「看守型經濟」,只能期待「救世主」出現。其實,全球經濟固然復甦緩慢,但也都逐漸脫離谷底,反倒是過去為全球廉價商品供應商的中國,與原物料、能源的主要出口國,因為商品行情重挫,經濟受創甚鉅,成為新的震央所在。換言之,新的全球經濟板塊正在挪移,但嚴重依賴中國的台灣卻反而逐漸脫離陽光帶,置身於未來的風暴圈。 是故,吾人一再指出,目前台灣的經濟困境,既有景氣循環的因素,更是結構性陷阱所致。這個結構性陷阱的風險,就是經濟過度向中國傾斜,形成產業空洞化,及「鎖國(鎖在中國)」之危機。台灣經濟鎖在中國後,就像糖尿病患者,必須仰賴中國施打胰島素維繫生命,台灣經濟失去了獨立發展的空間,只能期待中國施放小恩小惠,過著經濟奴才的生活。但是,局勢的發展愈形惡化,在中國壯大後,已經公然侵門踏戶,威脅到我經濟與產業,台灣當前那種成長保一保二的小確幸,恐怕也將不保。 中國對台灣經濟最大的威脅,來自紅色供應鏈與紅色資本。紅色供應鏈的崛起,許多人才、技術與管理係抄襲台廠,甚至是台商所調教出來,在學習台商的經營方法後,再善用地緣、人緣、金緣關係快速茁壯,反過來成為台商最大的對手,爭食台廠原有的國際大廠訂單。最受矚目的,當屬蘋果的供應鏈已快速增加中國廠商名單,嚴重威脅台廠的生存。更可怕的是,中國廠商技術與人才的提升,也令人刮目相看,連蘋果執行長庫克在回答有關蘋果的製造端為何不回流美國時,也公開讚賞中國製造優勢,在於能夠提供足夠的技術人才。易言之,中國產業的競爭力已非吳下阿蒙,台廠如果還以過去的刻板印象看待對手,將會鑄下無可彌補的大錯。 另一股襲來的大浪,就是紅色資本。中國在國力大幅躍升後,不甘只能扮演國際大廠的代工角色,開始策略性扶植本地產業。初期的重點在鋼筋水泥煤炭等傳統產業,以及一些靠著大量生產、資本密集的低階科技業,然而土法煉鋼的結果,導致生產過剩,造成全球市場的價格崩跌。有人諷刺賣鋼鐵不如賣白菜,而中國的鋼鐵庫存據說五、六年都用不完,而LED也是便宜到不符成本,產業競爭已到了殺紅眼的地步,台灣的四大「慘」業就是這種殘酷戰爭下的祭品。 這種產業發展策略傷人三分,卻自損七分,證實是走不通的,因此,近來中國強調「去產能、去庫存」,更走向高科技,其中扶植半導體產業更是核心目標。然而,半導體涉及技術人才與產業生態的高門檻,並非有資金便可成為玩家,要縮短人才與技術差距,最快的方法便是併購、參股或策略聯盟。其最有力武器,是以龐大市場為胡蘿蔔,以反壟斷調查為棍棒,威脅利誘,逼使國際大廠就範;對台灣的攻勢更如颶風吹襲,我部分根基較淺的科技產業幾乎滿目瘡痍。然而,台灣如此脆弱,係因近年來資本市場上演證所稅的鬧劇,加上二代健保補充保費、兩稅合一抵扣減半、富人稅等,導致資金外流,台股成交量萎縮,幾成一攤死水,成為低本益本、低股價淨值比的「跳蚤市場」,讓紅色資本有可乘之機。 換言之,中國扶植高科技產業,本來路途遙遠,但陰錯陽差,中國股市的狂飆,讓劣質的中企竟如虎添翼,挾著資金潮,企圖鯨吞台灣的優質企業。此際,政府若不能盡快協助產業轉型創新,恢復資本市場的活力,讓產業有能力有資源對抗紅潮,則台灣經濟的未來真是不堪設想。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28
觀光客突破千萬人的虛與實

觀光客突破千萬人的虛與實

  今年前來我國的外國觀光客人數,日前突破一千萬人。馬英九總統喜孜孜,親自出席歡迎第一千萬名觀光客記者會,強調在他主政下,觀光客大增;就其中中國客激增對台灣旅遊造成了排擠效應,馬英九斷然否認,「沒有這回事。」 觀光客破千萬,就人數而言,似乎是好事,但這其實與馬政府近八年執政一樣,禁不起推敲。相反地,這一深具「馬氏施政」特色的作為,已為台灣帶來觀光失衡,且潛藏危機。 「馬氏施政」最大特色,是一切向中國傾斜,觀光政策亦然。有如馬先生夸夸其談,他上任之後,前來我國的旅客大增,「每年皆成長一個百萬位數」。然而,他大舉開放的中國觀光客或所謂陸客是最大宗,約居四成;且七年來暴增近十倍,衍生了諸多問題。 觀光事業過度偏重中國,儘管帶來若干外匯收益,讓統計數字相對好看,卻未必有助顯著提升整體經濟。本週之內,觀光人數破千萬與中研院指今年經濟成長僅○.七五%的新聞先後發布,即顯見提振經濟不能靠觀光。箇中主因,有如台灣製造業近二、三十年來的發展模式,一旦與中國密切掛鉤,重量不重質,觀光業陷入「微利」。 其結果是,中國客大增,卻只見人潮、不見錢潮,國內業者白忙一場,也排擠了國內旅遊,更讓中國把陸客做為左右台灣政經的工具。如今,這些惡果正逐一顯現,主政者卻視若無睹。 只重人數增加而不求價值提升,主要表現於觀光客每人在台灣消費金額自二○一一年達高峰之後,即不增反降。其中,人數增加最多的陸客,以「一條龍」模式經營,從在中國招攬客人起,舉凡交通、食宿、旅遊、購物,一切由中國業者或其代理人分工承包,肥水不落外人田,台灣業者並未普遍受益,接待的旅行社更只賺得手續費、遊覽車費等微薄利益,卻需承擔倒帳等風險。這種「具中國特色」的「一條龍」模式,且產生大量逃漏我國稅負的情事。 陸客的排擠效應,尤其明顯。來自觀光後進國家的陸客,常有令人側目或瞠目結舌的「不文明」表現;隨著其塞爆野柳、日月潭、阿里山、鵝鑾鼻等風景名勝,到一○一、故宮、各地夜市等熱點,旅遊品質降低,不但讓許多國人因此裹足不前,其所帶來的垃圾、噪音、污染…,對各地自然生態、環境、傳統、文化尤帶來諸多負面衝擊。所有這些,出門有眾多護衛前呼後擁的主政者,當然看不到;即使略有聽聞,也為誇示「政績」而選擇性地輕忽。 更壞的,繼經貿之後,觀光也高達四成依賴中國,這就使得中國足以藉由陸客的增減,介入我國的政經大局。就經濟層面說,對陸客高度依賴的台灣觀光業,有如製造業,不但受到中國經濟榮枯或轉型所衝擊,也面臨來自中國以市場為手段,進行要脅的局面。去年有四千七百萬陸客遊覽香港,今年陸客人數負成長,香港的周大福、莎莎等珠寶化妝品業者立受重創。一水之隔的澳門更慘,它依賴陸客的博弈生意深受中國打貪腐衝擊,整體經濟今年衰退將達廿五%。 政治方面,進行中的我國大選期間,中國已大舉限縮陸客前來,幅度據報導可能高達九成五;選後或將繼續以此為手段,視大選結果對如果重新執政的民進黨當局施壓勒索。在中國併吞台灣的路徑圖上,沒有所謂「政經分離」這回事。馬政府上任以來包括對陸客大舉開放卻不做嚴謹評估、必要配套,且不斷加碼,門戶洞開的結果,如今觀光也變成中國可拿來對付台灣的武器,讓有些觀光業者忐忑。 觀光業的永續發展,除了秀麗山水,本應根植於在地人文、生態環境及良善管理。在馬政府一味開放陸客、追求數字的亂整七年多以來,台灣的觀光業須改弦更張。具有原住民等多元人文傳統、自然景觀、友善人民的台灣,應爭取更多國家的觀光客,而非只以開放陸客為能事。 就這一意義來說,降低對中國的高度依賴,不論經貿或觀光,都是大選辯論及投票須慎思明辨的重要課題。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25
一個國家兩個世界

一個國家兩個世界

  民主國家的選舉,人民是頭家,候選人要爭取公職,無時無刻在接受各方面試,面試通過,有利爭取支持,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最近七大工商團體主辦「台灣經濟發展論壇」,邀請三黨總統候選人去對話,卻引來勞工團體在門口抗議,指責出席的候選人是「面試當奴才」!這起衝突,直陳台灣真是一個國家兩個世界。 一個國家兩個世界,不是新鮮事,也是全球化的長期現象,但是這八年來,在台灣卻愈來愈尖銳化,例如工商界這次對各候選人設定的主題是區域經濟、兩岸、能源、創新,都屬關係台灣經濟發展的課題,有談絕對比不談好,何以會招致攻擊?有關勞團的說法是上個月該等召開的工人國是會議,唯獨民進黨未派員參加。這項指控若未過當,即可理解何以造成情緒反差的原因。 台灣社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最輕鬆的講法就是結構性問題,因為絕對不會錯,立即解決的壓力好似也最小;但是二○一六年的總統接收到這個爛攤子,註定的宿命就是必須出來逐一拆解結構,否則即無參選之必要;而導正現有結構免於傾頹,恐怕要從結構是怎麼形成的,開始著手逆推、耐心處理。 造成貧富、階級、世代問題在這個時刻總爆發的原因,是各種錯誤政策如同積木般慢慢堆疊上去的,馬英九八年,坐視未解,甚至加碼,更使雪上加霜,已屬公論,不待贅言。而在盤根錯節的構成因素中,有一項較少人關注、然非常關鍵,值得特別挑出來強調的,就是我們的教育改革發生了問題;其嚴重的後遺症,不僅直接衝擊了經濟弱勢、族群弱勢、區域弱勢原本藉教育翻轉命運的機會,還加重了弱勢者的生存負擔,形成貧者愈貧、世代貧窮的「貧窮世襲化」趨勢。當翻身無望時,可以想見訴求激化,恐怕是剛剛好而已。 教育制度不當影響國民的經濟生活?證據是鐵一般的事實。這要從一九九四年四一○教改聯盟提出「廣設高中、大學」主張,並在一九九六年得到教改會接受實施說起,這反映在若干指標上,根據學者周祝瑛的研究,國內的大專院校從一九八四年的二十七所大學(公立十四所、私立十三所)、七十七所專科學校,暴增到二○○七年的一百四十八所大學(公立五十一所、私立九十七所)、十五所專科學校。大學生人數也從一九八四年的十七萬三千多人,成長到二○○七年的一百一十二萬人。 這些數據顯示大學廣設壓縮了技職的發展,同時滿街的大學生學歷升格,不願接受中層工作,造成缺工,而不少大學生謀生技能未升格,亦就業困難。再者,根據教育部的統計,弱勢家庭學生若進入大專院校就讀,將近三分之二是就讀於私立學校,沉重的學費負擔,讓他們尚未出社會就負債,學校教的又未必出來後能學以致用,更加導致惡性螺旋的上升。 反觀歐洲一些重視技職教育的國家,大如德國,小若瑞士,都因為注重技術與職業教育,成為產業發展的國力來源。二○○八年時,台灣二十歲年輕人接受高等教育的比率是六十七%,遠高於德國二十一%及瑞士十八%,二○一三年IMF的資料,台灣人均GDP二○九三○美元、德國四四九九九美元、瑞士八一三二三美元,對照以上兩個統計,可以充分說明台灣這麼多年來的盲點。 教育改革的偏差,不是哪個人單獨造成,而是社會集體形塑的,但是當問題的肇因已經很明朗時,政府治理者就必須對症下藥,重新調理病體,才可能真正復原。馬政府的無能是頭痛醫腳,只看到後段大學招不到學生,竟向習近平要求擴大中生來台就讀以治標;台灣原本旺盛的生命力,必須從學歷形式主義的綑綁中解放出來,他則根本無動於衷。 或許,許多從政者他們本身就是學歷不等於學力、更不等於國力的產物吧!所有的總統候選人,應該以此為鑑,正視結構,調整結構,從方方面面,動手打開兩個世界之間的柵欄才是。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24
您的眼睛被抹黑了嗎?

您的眼睛被抹黑了嗎?

  「支持林郁方就是支持王如玄」、「我是馬英九,請支持他們證明我沒錯」,幾個國民黨候選人對手打出的文宣,竟然讓國民黨候選人跳腳。馬英九是國民黨的總統,王如玄是國民黨的副總統候選人,被對手拿來當文宣引起自己人抓狂,真是選舉的一大笑點。馬英九、王如玄,社會觀感都欠佳,同黨候選人避之唯恐不及,不管暗地裡關係如何,至少表面上必須跟他們劃清界線,才撈得到選票,這就是民主可愛之處! 同黨候選人避嫌歸避嫌,但「本黨」還是很不避嫌。趁著選戰方酣,朱立倫的「黨產歸零」變成「化整為零」,又是拿黨產來成立基金會,又是公告標售四筆土地。這到底是選後的權力布局?還是意在規避選後「轉型正義」?話說回來,有關黨產,國民黨還是很懂得避嫌,為了唬弄老百姓,黨產從九千多億縮水到兩百多億。軍宅理財專家王如玄大驚小怪說:「我發現國民黨黨產比我想像中的少很多」。又是「化整為零」,又是「掩藏黨產」,要讓數不清的鈔票攤在陽光下,只能靠您手上的一票。 國民黨選情低迷不振,固然是過去七年多的執政失敗所致,但那幾個天王爾虞我詐,都在盤算選後的卡位戰,才是「本黨」分崩離析、怯於外戰的近因。不過,那幾個天王卻很有演戲天分,把「團結」當大悲咒來唸。「挺柱」,他們高喊團結,「換柱」,他們也喊團結。於是乎,每一場團結大會,都給人演假戲的觀感,假戲背後的真戲,無非是選後、在野後的黨產、黨權如何一把抓,或如何合縱連橫。目的呢?就是搶當中國在台代理人,希望在外力加持下,度過民進黨執政時期,等待機會班師回朝。 而著眼於選票,國民黨那些天王,也紛紛把旗幟弄得模糊一些。以往高唱入雲的一個中國、同屬一中、一中同表、炎黃子孫、振興中華等等,現在似乎偃旗息鼓了。因為,國民黨那些天王心知肚明,絕大多數選民認同台灣,根本不要「一中總路線」。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金光黨很懂得厚黑學。選前,一中旗幟暫時收起來;等到選票到手了,一中旗幟馬上亮出來。最高明的,莫過於兩次都偽裝成功的馬英九。同屬一中的朱少爺,還能複製成功經驗嗎?那就要看台灣的選民,七年多來有沒有聰明些! 大環境、經濟就業都不好,央行連續兩次降息,可見代誌大條了。可是,國民黨政府刻意不談六三三跳票,持續推出「大數據政績」,平均薪資為歷年同期最高,大學生起薪至少有二十五K!至於中國霸權擴張,導致美國重返亞洲再平衡,除了維持南海的自由航行權,近期不顧中國抗議宣布對台軍售,馬英九等人也暫時刻意避談馬習會的一中激情演出,改喊:台美雙方處在斷交三十六年以來的最佳狀態。但他就是刻意避談,共諜網吸收的軍官層級愈來愈高,台美軍事機密一再洩漏到中國,馬政府在釣魚台、南海問題傾向中國。選前,國民黨忽然從親中變成親美;選後,服貿貨貿中資入股樣樣來,這也是在考驗選民的記憶力吧! 姑且不談「反賄選」,「本黨」還有必殺的一招:抹黑。自己黑,很容易被選民看穿,但先下手為強,抹黑對手,天下烏鴉一般黑,選民便不易分辨了。四年前,所謂的「宇昌案」,連變造公文日期的手法都用上了;這次,所謂「三兄妹」猛打「炒地案」,管你烏龍不烏龍,黑漆一直抹一直抹。國民黨的民調稱,朱蔡支持度已拉近到十趴以內,或許,他們就是迷信「烏賊戰術」吧。於是乎,選舉最後的關鍵,成了選民的視力檢測。國家的主人們,您的眼睛被抹黑了嗎?果真如此,那國民黨又要在暗處偷笑了。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23
總統政見辯論的看頭

總統政見辯論的看頭

  這個週末假期,「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總統、副總統政見辯論終於要登場了。在投票倒數計時時刻,對於將影響今後四年國家發展方向、施政品質良窳、政策效果優劣的重要大選,我們不僅寄予厚望,同時更要給予嚴肅的鞭策。 因此,準備參加這場辯論考試的三組候選人,必須理解這個時刻,闡述我們這個執政團隊究竟要把台灣帶到哪裡去?已經不能再「猶抱琵琶半遮面」,而須利用與競爭對手難得同台交鋒的時刻,「說盡心中無限事」,至少向選民達到二個對話目標,一、我對台灣當前主要困境的認識是什麼?二、就這些優先問題,我提出什麼解決方案? 換句話說,給了馬英九總統八年的時間,多數國民現在期待改變,但是要改變什麼,以及如何改變?一個國家的政治領袖不外就是要處理這兩大基本命題,處理得好,登高可以致遠;處理得不好,爬得愈高摔得愈重。所謂的歷史評價全繫於此。 最近,有關總統辯論的討論,社會上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有一說指:超過五成的網民,就此興趣缺缺,只有四成五表態想看大選辯論;或者副總統辯論的新鮮度可能高過總統辯論。另一方面,則有商界老闆一改四年前鼓吹「九二共識」等政治口號的判斷,這回率先向各黨總統候選人喊話,要求就GDP、薪資等提出承諾,訂出經濟「硬指標」。 這些局部聲音,或可顯示某些族群的期望值並不高,某些人修正務虛、轉向務實;但政治人物的承諾能值幾文錢?二○○八年的「六三三」不早就是硬指標,一任做不到,兩任也做不到,又如何?這恐怕才是今天從政者最大的危機所在。因此,與其再開自己都不確定是否可以兌現的支票,不如好好談談幾個大家必須承受的「共業」要如何消弭,才是對題。 擺在眼前的迫切要務,若要列舉三者,多數人應該會同意一是國家定位,這裡是一個主權國家,沒有統一問題,只有被併吞的各型挑戰,我們必須有攻守方略;二是經濟發展,唯有健康發展,帶動繁榮,才有利於共商分配,否則很容易導致階級對抗,一起沉淪;三是世代正義,因此年金問題必須達成共識結論,不能再持續拖延、債留子孫。這些基本問題,從前一段競選期間的表現,沒有總統候選人不清楚,但到現在,卻未見有人把詳細藍圖攤開來,辯論會的意義就在看誰願意在前言時,就能開門見山,直接破題。 準總統對於國政的熟稔程度,除了要說清楚自己的具體方案,還要能講明白對手的方案有何利弊得失,也就是對於各種角度的政策討論都已通透瞭解;如果能拉高到這種層次,就能超越所謂口才、機鋒、神回的附帶性效果。台灣已經舉辦總統辯論多年,不要低估選民對口水辦不了實事的切膚之痛。 這次出來參選的三位總統候選人皆身兼政黨的領導人,幾乎含括了國內主要的政治板塊與勢力,這些各自在黨內歷經拚鬥出來的政治菁英,背後也分別擁有著相當的群眾基礎,可以說是二○一六這個時代的代表性臉譜,因此有爭戰,也有責任。故而蔡英文、朱立倫、宋楚瑜三位上了擂台,不只是逐一針對政策路線的當仁不讓、切磋競技,更重要的是,彼此是否能藉此展示關懷國家生存前景的格局與高度,不僅共同挽救政治工作者所剩無幾的信賴基礎,更讓這個社會可以重新喚起希望。因為,可以預見,明年開票揭曉,三位候選人不管此役勝敗,都仍將在政壇扮演不同的角色,並不會因此謝幕離場;既然都是構成未來政局的一部分,怎麼可以沒有佈長線的胸襟與眼光呢! 總結至此,各位總統候選人不用擔心有多少人觀看辯論,因為觀看者才是關鍵選票。面對著挑剔的選民,只有拿出真本事,才能說服:我們可以終結舊時代,開創新未來。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22
降息不足以救台灣經濟

降息不足以救台灣經濟

  美國聯準會(Fed)終於啟動近十年首次升息,主席葉倫指出,美國經濟雖未完全復甦,但已有長足進展,尤其就業市場已大幅好轉。與此同時,我國央行卻意外降息半碼,係第三季以來第二度降息。央行總裁彭淮南表示,國內經濟成長趨緩,宜採取妥適的逆景氣循環政策搭配,降息比不降好。不過,央行連番降息,卻令人質疑台灣經濟恐有重大隱憂,逼使央行逆向行駛,祭出降息救經濟。 去年美國結束量化寬鬆(QE)後,何時升息備受關切,但美國經濟復甦步履不穩,中國成長趨緩,新興市場動盪加劇,使得升息一再延後。甚至Fed升息,更被視為可能衝擊全球經濟的黑天鵝,因為強勢美元將導致資金回流美國,新興市場貨幣大貶、債務違約、資產價格崩跌,形成金融風暴。實際上,此次Fed升息,金融市場似乎是以利空出盡看待,主要股市先漲後跌,幅度不大,美元固然強彈,但升值力道未如預期,新興市場資金外流顯有緩和跡象。但是,原油價格崩跌不止,已成了全球經濟能否回穩的新變數。 平心而論,美國升息的效應,並未如悲觀論者預期之驚悚。其實,量化寬鬆乃是非常規的貨幣政策,係以印鈔票方式提供市場流動性,希冀以低成本資金帶動投資。然而,金融海嘯本身就是一種包括房市、大宗商品、債市的大泡沫,以QE挹注資金,僅能修補失衡的資產負債表,無法創造需求,也不能帶動廠商的投資意願,所以實體經濟依然疲弱不堪。尤甚者,為解決金融泡沫所釋出的龐大資金,在實體經濟找不到投資機會,最後仍投入金融炒作,反而創造出另一個超級泡沫。由此看來,做為全球經濟成長最重要引擎的美國,若能斷然戒掉印鈔票的QE癮,提振實體經濟,尤其以新經濟為主的產業,將會帶來真正的繁榮。故而,升息或許可能造成金融市場動盪,但對實體經濟顯然不會是黑天鵝。 其實,吾人不必再為Fed升息的影響爭論不休,反倒應該回過頭關切連續降息下的台灣經濟到底怎麼了?台灣經濟今年疲弱異常,出口衰退,製造業產值萎縮,民間投資意願低落,消費增加有限,公共投資縮減,內外部需求皆大幅降溫。而就業、薪資一直無法改善,更是十幾年來的老問題。但這些問題都可在央行的報告中找到癥結所在。根據央行研究,我國在一九八五到一九九九年期間平均經濟成長率七.四七 %,內需貢獻七.三五%,外需○.一三%,成長動力主要在內需;到了二○○○至二○一四年,平均經濟成長率四.○四%,內需一.七六%,外需二.二九%,外需之助力已超過內需。此種結構性變化恰好與我產業外移潮,以及我經貿對中國依賴之逐步加深若合符節。至今,台灣的出口已嚴重偏向中國,佔我出口三十八.九%,且因產業大量外移中國,海外生產比高達五十三%,生產基地在國外,形成產業空洞化,導致如下的惡果︰首先,對中依賴使台灣的薪資就業倒退,消費力低迷,廠商無擴大投資意願,內需自然微弱;其次,由於外需貢獻GDP最大,但「台灣接單、海外(中國)生產」佔出口大宗,因此外部需求再強,也只是好到我設生產基地的國家,特別是中國。以結構來看,我經濟成長主要依賴外需,而外需則偏重中國,雖在早期形成連環船效應;中國好,台灣可水漲船高,中國失火,台灣一起燒毀;但如今結構丕變,雙方變成競爭者,且中國以國家資金為後盾,對台採取強勢購併策略,下一階段中國經濟成長顯然要以台灣做為代價,兩岸經貿乃變成一種此消彼長的零和關係。 換言之,救贖台灣經濟的當務之急,即在解開台灣被綁在中國的枷鎖,改變此一傾斜、依賴、失衡的關係,否則無論內外需都會失去動力。再者,除了降息,更必須進行結構性的改革,包括積極加入區域經濟整合,擴大內需,提振投資,推動創新,改善勞動市場與退休年金制度改革,徹底解決循環性因素與結構性因素,方可救起台灣經濟。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21
訓斥中研院的弦外之音

訓斥中研院的弦外之音

  總統公開訓斥中央研究院,恐怕是中華民國史上的首例。馬英九日前視察南港國家生技研究園區,公開批評工程延宕,要求中研院深切檢討。而前中研院長李遠哲對此批評感到難過,認為馬英九應了解工程延宕的原因,出在國防部移轉土地過程延遲,以及颱風過境。權力與知識,本來就有其緊張關係,但權力者面對知識者如此不假辭色,儼然表現出他對整個知識社群的不屑與不滿。甚至,透過視察生技研究園區工程訓斥中研院,令人懷疑他真正的意圖為何? 推敲起來,院長在場的中研院被總統當眾訓斥,真正的原因未必是工程延宕的技術問題。試想,假使七年多來生技產業果真是政府的施政重點,怎麼可能因故延宕至今最高當局都不知道?還是,國家生技研究園區進度落後,最高當權者要找一個代罪羔羊?初步判斷,總統槓上中研院,直接的原因或許是原中研院副院長陳建仁出任蔡英文副手,間接的原因或許是多年來中研院為代表的知識社群總是跟當權者唱反調,包括黃國昌在太陽花學運期間的表現。 不論如何,住在玻璃屋的人不要向人丟石頭。陳建仁便反駁,馬英九自己的「六三三政見」跳票,變成了「一四二」。二○○八年大選,馬英九提出六三三政見:平均每年經濟成長率六%、失業率降至三%以下、二○一六年平均國民所得達三萬美元。結果,不僅一年後「馬上好」馬上跳票,現在離卸任剩下不到半年,六三三且淪落到一四二。此事,從來沒聽說馬英九深切檢討,只是一再怪罪大環境與前朝。而且,當時承諾做不到要捐一半的薪水也跳票,真叫王如玄情何以堪。上樑不正,還好意思訓斥中研院延宕工程?還好意思震怒國家生技研究園區沒趕在他任內完成? 在訓斥中研院時,馬英九強調「生技產業是我國鑽石產業」,但他又表示國家生技研究園區工程延宕,「沒有人跟我報告」。奇怪,真正有心推動「鑽石產業」,殷殷垂詢、主動協助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搞到「沒有人跟我報告」,對重大工程的進度一無所知?難道是,生技專家陳建仁出任蔡英文副手,針對台灣科技產業成長陷入瓶頸,將生技產業當作新興產業來重點推動,且以中研院所在的南港為軸心,成為國民黨方面總統選戰必攻的目標?一如四年前,不擇手段抹黑所謂的「宇昌案」,為了勝選不惜犧牲我國生技產業的未來? 日前,經濟部長鄧振中宣布將在卸任前開放中資投資台灣IC設計產業,宛如放出風向球,沒幾天之後中國紫光集團便宣布入股台灣三家封裝測試廠。雖然立法院通過決議,對開放中資入股IC產業,入股力成、矽品、南茂等三家封裝測試廠,設定嚴加審查限制;不過,此一明顯意在降低大選衝擊的決議,明年大選之後對看守政府有多大約束力?僅此一例,便足以令人懷疑,明年一月十六日以後、五月二十日以前,即使人民選出新總統、新國會,看守政府是否願意靜待政權轉移,一切交由新民意定奪? 前天與五院茶敘,馬英九再次強調「沒有什麼看守政府」,「不管選舉結果如何,政府運轉要正常往前走」,「該做的要依法去做」。言下之意,不論新總統、新國會,表達出民意多麼反對馬政府,這個人還是要獨斷獨行,傾中政策「要正常往前走」,中資入股高科技產業「該做的要依法去做」。台灣產業優勢,融入紅色供應鏈,才是「以經促統」的正辦;台灣若發展出生技產業等新興產業,壯大經濟自主性,那這兩任任期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從抹黑所謂的「宇昌案」,到訓斥中研院國家生技研究園區工程延宕,弦外之音莫非在此?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9
一個業者找上政府當局開後門

一個業者找上政府當局開後門

  在馬總統卸任前夕,中國國有清華紫光公司近來以資金大軍壓境,意圖從半導體產業的上游IC設計到下游封測大廠,一路入股、併購,讓所謂「紅色供應鏈」的威脅愈來愈具象。在此一紅潮效應下,台灣必須嚴肅探討政府決策程序的老問題,這個問題必須盡速終結,否則台灣的民主防衛機制始終都留有破口,人民不時遭到突襲也將難以杜絕。 一般人對於半導體產業的認識,或許不如食品安全等民生議題,理解的門檻高低有別,但是政府決策的原理是一樣的;半導體做為現階段國家的戰略產業,其牽涉的面向更是茲事體大,稍有誤判,足以動搖國本,是需要投注更大關注的公共政策。 中國政府有意染指台灣IC設計龍頭聯發科,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案例。首先,聯發科希望中資參股,得以參與中國物聯網規格制定,當這個轉型需求出現後,聯發科找上政府高層溝通,要求規範鬆綁,以解禁中資入股;其次,政府當局接到這個個別廠商的需求後,未循由下而上的專業研析過程,而是由上而下強勢主導,交辦經濟部貫徹配合;第三,經濟部接到上級指示後,未及進行產業調查、利害關係人溝通,更未取得國會共識,即宣稱卸任前要放行;第四,在產業界、學界強力反彈後,立法院已經在朝野協商一○五年度中央政府總預算案時,同意將通過主決議,現階段不開放中資投資半導體設計業,且在經濟部向立法院提出影響評估前,不得許可中國紫光三大併購案。第五,預算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規定,主決議具有強制力,行政機關必須依主決議辦理,因此喧騰一番後,本案暫時畫下分號,必須留待明年選出的新民意再做決定。 這樣的決策模式,基本上在近八年間反覆出現,兩岸服貿協議是前一個顯例,因而爆發公民運動,執政黨因而在去年底選舉慘敗,但社會也付出集體代價。不料,政府絲毫未從失敗經驗中記取教訓,在夕陽西下的權力基礎與民意支持下,繼續重複少數決定的行事風格,顯然我們的制度是出了問題。 這次的事件,尤其要提出來強調的是,聯發科想引紫光參股這件事,原本還沒這麼容易啟動社會警覺機制,但是中國紫光這「豬一樣的隊友」,竟然一口氣入股矽品、力成、南茂三家全球排名第三、第五、第九大的台灣封測廠,全球市占率達十七%,這可就驚動了社會大眾,行政院副院長張善政脫口說出「紫光這樣搞,讓我開放IC設計綁手綁腳」,十分道盡箇中三昧,從另個角度看,如果紫光沒這麼旁生枝節、粗魯壞事,這個政府不就準備要在更關鍵的IC設計開放上橫柴入灶了嗎?那麼這個國家的安全閥究竟何在? 問題不只這些,府院方面給聯發科開後門的打算並未終止,明年一月十六日選後,本案將重起爐灶再度搬上檯面討論,因此五二○卸任前仍是火線議題,這時將牽涉兩個問題,一是行政權是否能排除權力干擾善盡專業,至少應包括經濟部的產業佈局分析,科技部對機密敏感科技的把關,而後才可能提出客觀的政策報告,做成操之在我的投資審查;二是開放中資入股IC設計涉及辦法的變動,立法院又已做成主決議,明年二月一日成立的新國會結構,是另一個影響決策品質的場域,全體新選出的立委對於本案的態度,似乎在選前有必要表明,以提供選民投票時的重要參據。 不過,一個業者找上當權者就想打通關的案例層出不窮,在明年五二○之後仍可能發生,正本清源之道,應在民選產生的國家元首其治理國政、擬定政策的內部流程、行政立法的分際,乃至與業界及公民社會的溝通對話,必須符合民主程序,才可能獲致決策正當性,確保國民最大利益。未來該如何約制總統循正道而行?政治菁英不能再繼續迴避這個核心問題。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7
「外來權貴」保衛戰?

「外來權貴」保衛戰?

  郝柏村日前在退將餐會又喊出:明年選戰是一場「中華民國保衛戰」。在「國軍共軍都是中國軍」聲中,在軍宅風波導致鐵票有「氣」無力之際,退將高呼「中華民國保衛戰」,何其諷刺!反倒是,宋楚瑜直言:國民黨執政八年,有還給老兵一個公道嗎?每次只會叫老兵含淚、含血、含恨投票,對得起老兵嗎?時代在變,潮流在變,難道,老兵被國民黨「拉伕」的宿命,永遠不變? 過去,在街頭也好,在眷村也好,經常聽到老一代老兵說故事,說到年輕被拉伕流亡到台灣,懷想家鄉的明月,惦念年邁的父母,無不老淚縱橫。老兵是一個個時代的故事,他們的青春、愛情與親情,都因為國共內戰而葬送了。「反攻大陸」的神話破滅,要帶他們「打回大陸」的兩蔣走了,這群老兵臨老心更慌,只想儘早回到家鄉,探望風燭殘年的親人,或者到墳上給父母上香。然而,當時依舊是「漢賊不兩立」。 於是,一九八七年展開的老兵返鄉探親運動,與突破黑名單的海外台灣人返鄉運動,匯合了起來。平心而論,那時黨外、民進黨對老兵相對關心,國民黨只想把老兵塞在暗角,不要爆發社會、政治問題。酒矸倘賣無,老兵的叫賣聲,迴盪在許多大街小巷。外來權貴吃香喝辣,寂寞老兵撿破爛,外省人可還真的有高級低級之分。高級的西裝筆挺,低級的流離失所。老兵淒涼無助,被壓抑的不滿終於醞釀出震驚社會的李師科搶案。 隨後,一九八八年蔣經國去世,國民黨內的主流非主流鬥成一團。一九九四年台北市長選舉,有人高喊「中華民國保衛戰」口號,台灣的族群裂痕遂舊疾復發。沒幾年間,隱藏在社會暗角的老兵,又被外來權貴拉伕了,所謂的「鐵票」不論如何心不甘情不願,也要含淚、含血、含恨投票,支持國民黨提名人,因為老兵禁不起「中華民國保衛戰」的撩撥。台灣都已經民主化了,被拉伕的老兵,彷彿改變不了抗日剿匪的宿命。忠黨愛國君莫笑,一生被騙實堪憐。 細想,被拉伕離鄉背井來台灣,迷信「反攻大陸」的神話,誰欺騙了他們?被族群動員含淚、含血、含恨投票,現在還得挺炒軍宅的人,誰欺騙了他們?洗腦老兵「殺朱拔毛」的長官,現在穿梭兩岸四海同心。甚至,兩岸互通以來,老兵受誘娶中國配偶,財產遺產遭侵奪。到了馬習會,馬在習面前,也只公開提「一個中國」,未提「各自表述」,「中華民國保衛戰」,彷彿是保衛一團空氣!欺騙老兵的人,無不是利用老兵被時代迷惘的「無知」,從而讓這一批人從小被騙到老。如果以前糊塗,現在也該清醒了吧!老兵如此,被外來權貴當馬前卒卻被黃復興深表遺憾的「在地侍從」,又何嘗不然? 老兵是一個縮影,代表著一九四九年前後來台特定族群中絕大多數的升斗小民,他們永遠無法沾到外來權貴的光,只有工具價值。那些權貴為了鐵票,回饋以些許甜頭(包括軍宅),也是以肉屑來掩飾他們的大魚大肉,從而他們口中的「捍衛中華民國」,怎麼聽都像是「捍衛外來權貴」。而國共把酒言歡,「漢賊不兩立」變成「賊立漢不立」,這個族群漂流六十幾年,生命價值更是浪擲了。融入民主吧,一起來當台灣的主人吧,哪個政黨的主張真能福國利民,讓自己與後代在這塊土地安居樂業、公平競爭,免於失去自主的恐懼,才是足以寄託的對象。繼續愚忠於外來權貴,便難免一如既往被當「票奴」玩弄。時代加諸的悲劇,只能自己來解除。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6
切莫「贏得大選,失去台灣命脈」!

切莫「贏得大選,失去台灣命脈」!

  經濟部長鄧振中先前宣布,將在卸任前開放中資投資台灣IC設計產業。緊接著,中國紫光集團宣布入股台灣三家半導體封測廠。在社會一片質疑聲中,學界發起的「反對服貿協議開放資通訊產業聯盟」,在網路上啟動「反對開放中資投資台灣IC設計產業」連署,才兩天便有將近二百位學界、電機資訊產業專家等響應。對於看守政府任期結束前的狂飆,可能開放中資投資台灣IC設計產業,蔡英文與朱立倫都表達質疑態度。 紫光集團是中國的國營企業,如果讓這種中國國企藉由入股台灣,走捷徑建立自己的紅色供應鏈,將使經營三十多年的台灣高科技產業走向沒落。與此同時,東森電視股權出售對象,具有中國解放軍背景,也難免令人產生中資入主的疑慮。高科技產業、媒體,紛紛在總統大選期間,出現中資買家的發展,時間的選擇是偶然?還是背後有縝密的計畫?馬政府會擔任台灣的守門人?還是或明或暗配合中資行動?大家不能掉以輕心。 從最近的事態回推,馬習會之得以舉行,恐是習近平完成對台戰略調整,已經決定採取新的攻勢。新的攻勢,其有利條件便是馬政府七年多來的傾中鋪陳,讓老共已能入島入戶入心,已能直接建立基層關係,已能直接統戰三中一青,已能在國軍發展共諜網等等。當然,還有經濟表現差,股市動能不足,許多上市公司股價偏低。然而,太陽花運動以來,九合一選舉結果,以及明年大選的可預見輸贏,在在顯示台灣人民的國家認同,已經走上跟馬習會背道而馳的方向。著眼於選後布局,於是,中國在高科技產業、媒體,對台灣發動一場奇襲。 這次的大選,各方民調支持度相當懸殊,勝負已不是焦點問題。但這場「無聊」的選戰,卻讓許多人沒有意識到,這場大選對台灣具有分水嶺的特殊意義。自一九九六年總統直選以來,台灣認同在李扁執政期間上升,而在扁執政失敗之際下降。馬政府本有高民意支持度,但一意孤行追求終極統一,導致國計民生陷入困境,反而刺激台灣認同強力反彈。如今,台灣認同堪稱是一九九六年以來的高峰,而且還在上升趨勢。至於年輕世代的台灣認同,更超越了歷史的悲情,展現出民主國家的成熟公民性格。這也是為什麼,一中各表、同屬一中、一中同表,讓馬朱洪吃盡苦頭,民調就是起不來。 台灣如此一盤棋,對習近平的「大國夢」,不啻是一大警訊。對中國而言,透過國共二十一項協議等,對台灣的「讓利」統戰,不僅沒有擄獲台灣人心,反而逆向推高了台灣認同,這固然是台灣的「內應」表現太差了,卻也提醒中國對台必須亮出更有力的拳頭,以豐沛的國家資源直搗高科技產業、媒體,掐住台灣的命脈與咽喉。如果台灣進一步失去產業競爭優勢,自無法維持經濟自主性。如此一來,台灣人民的台灣認同再高,也無法脫離如來佛的手掌心,而任何人執政,也難逃一中框架的陰影。 三家半導體封測廠,幾天的時間就被紫光攻下一城,絕非單純的自由市場交易,而是中國新型態沒有煙硝的戰爭,已經對台灣開戰了。投審會、NCC,將如何應戰,乃是馬政府擔任守門人或「內應」的最佳檢驗。而相關業者,理應知道自己所從事的產業,長期獲政府優惠,也就是國人的共同支持,絕不可「引清兵入關」,傷害到自己的事業,更傷害到台灣的根基。尤其是,愈有希望執政者,必須在打選戰的同時,高度重視中國對台新戰爭,事態如此迫不及待,未來的執政者必須提前扛起責任,否則明年大選恐有另一個負面的特殊意義:贏得大選,失去台灣命脈!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5
台灣優先 自由第一

台灣優先 自由第一

  一手創建自由報系、確立辦報理念,並堅持言論立場的大家長—本報創辦人林榮三先生,在十一月二十八日離開了我們。於社內簡約籌設的弔唁堂,我們對創辦人俯首追思、懷念不已,更得到來自社會不同領域、超越黨派、橫跨世代,熟識或不識的各界賢達,前來致哀弔唁,親自表示關懷,對此隆情盛意,我們由衷表示感謝。 在這段日子裡,愛護自由報系的廣大讀者,對於今後報系經營方向殷殷期盼,尤其面對「林榮三身後」的未來,多所垂詢,此一對林創辦人堅強意志力的高度信賴,實在令人動容,我們感念在心之餘,深省肩頭責任的重大,應當嚴肅向讀者與社會報告。 自由報系的立報宗旨「台灣優先 自由第一」,是台灣為本位的立場,以本土意識,提出本土關懷,從而捍衛言論自由的價值。這個辦報的目標,鑲嵌在台灣近代的民主化歷程中,既是歷史的產物,也是歷史的見證。即如自由時報因報禁解除而生,也因對本土的堅持而在不斷對抗既有體制中壯大。 三十年來,「台灣人辦報為台灣發聲」,從當年使人側目的忌諱,因創造住民共鳴,而能在激烈經營競爭中脫穎而出,成為當今理所當然的自然使命,不僅說明做為新聞媒體與台灣民主同步成長的意義,也預設了自由報系在新世紀的發展策略,唯有繼續追求「台灣優先」,才能達成「自由第一」。因此,這個從生存茁壯經驗中得到的信念,在未來不會改變,因為它既是利他的信仰,也是利己的理性抉擇。 強調台灣與本土,並不是狹隘的統獨或地域觀念,而是連結到自由與民主的普世概念,箇中有兩大主軸,一是台灣的前途必須由二千三百萬住民自己決定,二是台灣人必須完全保有對生活方式的選擇權,在滿足這些原則下,台灣自應與鄰國共促和平,對國際善盡責任。 國家自主須以經濟自主為支撐後盾,有別於資本家的既定模式,林創辦人在言論指導上不僅關注台灣的經濟問題,而其著眼的經濟發展,終極關懷在擴大就業,因此有別於一般的GDP思維,能夠創造較大就業人口的傳統產業與中小企業,政府如何透過政策工具輔導其在台灣永續生存,多年來是自由報系大聲疾呼的路線。 由於關切大家能夠安居樂業,相信只要努力勤奮,就可以懷抱希望,因此我們反對產業不致力升級,只為降低成本而大量外移,造成繳稅、就業都在境外,留下失業在台灣;同時基於「生產要素價格均等化」,我們對於與中國達成自由貿易、經濟一體,更高度保留,斷言向中國傾斜的錯誤政策,正是這些年國人薪資不易成長、貨品不敵對岸廉價競爭的元凶。 台灣的經濟發展不均與失能,已經衍生社會分配與世代問題,形成嚴重的惡性循環。國家有責任給青年世代開創只要努力就能收穫的積極環境,提供創業與機會謀合的平台;而社會富裕年代成長的新世代絕不可失志自棄,或能從資深世代胼手胝足、勤勉打拚、自創天地的不服輸性格中,尋找人生唯有奮鬥的借鏡。 創辦人不講深奧的大道理,然其經常掛在嘴邊的一段話:「如果大家沒飯吃,日子攏過得真艱苦,只有咱坐在這享受,你想咱甘ㄟ快樂。」用詞淺顯質樸,實際上卻充滿著淑世的理想,這套思考架構對應前述的經濟觀點,邏輯匯然貫通,亦是其執著之處。 經營報社,創辦人一向秉持媒體是社會公器,再三訓示絕不私用,因此針對任何重大議題,要確認資訊正確、分析觀點專業,只對事不對人,做為言論的準繩,若涉及個人利害的事項,他亦從不利用媒體的力量做為對外打擊或脅迫徇私的工具。反之,長期以來,基於媒體監督揭惡的職責,我們不斷面對來自外力強大的利誘與威嚇,然辦報立場與良知,不容改變,絕不妥協。這條紅線清楚地畫下,創辦人以身作則、身體力行,他強調的是「辦報要有報格」。這條開大門走大路的途徑,提供了我們今後寬廣的公共政策討論空間。丈量的就是「台灣優先 自由第一」這把尺。 逐一清點創辦人留給我們的身影,自由報系已經超脫了「林榮三身後」的時空限制,他心繫台灣、熱愛鄉土、正直不阿的風範,其實早就成為新聞志業者的共同DNA,必然將一棒接一棒地傳承下去。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4
竹科出售潮?

竹科出售潮?

  當前台灣經濟最大的警訊,是中資的侵門踏戶,與馬政府有意棄守半導體產業,開放中資參股我IC設計公司。寒風吹襲下,據媒體報導,成立卅五年、台灣高科技重鎮的新竹科學園區,有一半的廠商想賣掉自己,園區最熱的話題是「有沒有門路找到中國買家?」這種竹科「出售中」(ON SALE)現象,是否意味台灣科技產業走到盡頭,令人憂心。 台灣經濟以出口為主,但今年以來出口卻「連十黑」,且連續六個月兩位數負成長,十一月出口年減達十六.九%,衰退幅度創金融海嘯以來最糟。官員坦承對今年GDP能否「保一」,感到悲觀;而台綜院、花旗集團皆已下修到一%以下,「保一」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了。平心而論,出口衰退雖是全球普遍現象,但台灣的出口表現不但不能與歐美日等先進經濟體相比,即便在亞洲新興市場中亦落居末段班。而台灣出口衰退,未能加入區域經濟整合,固然是重要原因之一,但是科技產品的關稅在ITA(資訊科技協定)中,多數已經得到免關稅待遇,而即將簽署的ITA2更擴大了免關稅的品項,關稅上的劣勢可有效彌補。由此可見,我出口衰退的癥結,乃是產品競爭力退化,這正是台灣產業崩壞的轉折。 我國的產業,特別是科技業,正面臨嚴苛考驗,若謂其處於存亡關鍵,亦非危言聳聽。而竹科正是台灣產業具體而微的縮影,對台灣經濟興衰更有一葉知秋的預知功能。竹科成立於一九八○年,係以發展科技產業為主,截至今年六月,核准廠商已經超過五百二十家,員工超過十五萬人,近三年平均產值均突破兆元。其中半導體產值佔七成,是我國半導體重鎮,也是全球科技供應鏈不可或缺的一環,在九二一大地震時,曾因供應鏈斷鏈造成全球科技產業的震撼。除了經濟上的突出表現,更被學者譽為抵禦中國的「矽屏障」(Silicon Shield),重要性無與倫比。諷刺的是,鄧小平改革開放,以台灣加工出口區為師,設立了四個經濟特區,為中國後來三十年經濟大躍進奠下基礎;竹科的成功發展經驗,亦是中國學習參酌的範例,如今卻淪落到部分企業向中國賣身求售的地步,令人不勝唏噓! 坦言之,台灣科技業的困境在於,缺乏轉型創新,因此無法搭上工業4.0、物聯網、機器人、綠能產業、電子商務等浪潮,只能固守舊的領域,前不著村,後面卻有追兵趕至,此即中資以國家隊的姿態,以市場做為誘餌,配合關稅障礙,壓縮台企的發展空間,企圖迫使其束手就範。此一情勢日益嚴峻,中國指標性的清華紫光集團來勢洶洶,在短短兩個月內已經分別取得力成、矽品、南茂各約廿五%股份,矛頭更指向我IC設計龍頭聯發科,而業者與官方態度顯然樂觀其成,凸顯竹科出售潮並非空穴來風。更令人憂心的,我部分業者甚至排除自己人的購併,寧願拉攏中資,引狼入室,譬如矽品公司派百般刁難抗拒日月光參股,卻輕易將四分之一股份售予清華紫光。台灣科技業的未來,敗於競爭力衰退之餘,更可能毀於業者短視近利的作法。 「中國買台灣」的陰謀算計,以及可能導致台灣科技產業被連根拔起,全面崩潰,不是「易幟」變成中國公司,就是坐以待斃,本報早已多所討論、提醒。我們認為此一議題攸關台灣經濟興衰,政府必須拿出有效對策︰一則振興產業,鼓勵創新轉型,強化全球競爭力,方有生存之利基;再者,健全資本市場,不能讓台灣企業的價值在資產價格崩跌中遭到嚴重低估,造成中資有機可趁,挾國家龐大資金購併,買下台灣的重要企業。無奈忠言逆耳,馬政府眼中只有中國,每天唸著「向中國傾斜」的咒語,看來竹科待售的悲歌只會不斷奏起。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2
讓屬於台灣的,歸於台灣

讓屬於台灣的,歸於台灣

  桃園市政府以鍾肇政之名,成立「鍾肇政文學獎」及「鍾肇政文學園區」,市議員呂淑真就此質詢,「鍾肇政這誰啊?」「這個人還在嗎?」「為什麼要替他辦活動?」「還在為什麼要替他辦活動?」還加碼追問︰「吳伯雄也很有名啊,你們怎麼都沒有為他辦(活動)?」這一番言語,狂妄、無知,讓許多「婉君」(網路鄉民)瞠目結舌,「不可思議」、「丟臉」是眾議最多的譏評。 鍾肇政是台灣國寶級文學家,桃園龍潭人,日本時代出生,接受日文教育,戰後始學中文,並以中文創作翻譯。他與台南出身的葉石濤同年,都見證時局動盪劇變,經歷語文及文化轉換的艱苦挑戰,一生寫作不懈,是以文學反映台灣土地和人民真實生活的名家,文壇以「北鍾南葉」並譽。桃園出此文學名家,堪稱桃園及台灣之光,政客卻有眼不識泰山,當事人丟臉事小,所暴露的心態最可議。 同樣心態,幾個月前出現於一家電視台主播,在報導國寶級畫家陳澄波畫作遭竊的新聞時,竟不知大畫家何許人也,宣稱「陳澄波本人也相當緊張」。陳澄波是台灣日本時代最傑出的畫家之一,九十年前以一幅描繪嘉義市街的西畫,入選日本帝國美術院展覽會,為台灣進入日本官展的第一人。他在二二八事件任嘉義市民和平使,卻遭國民黨軍隊於嘉義火車站遊街羞辱後,虐殺槍決;近七十年後,電視台主播猶不知畫家已為嘉義人悲慘犧牲。 不論議員或主播,對成長於日本時代的本土藝術名家一無所知,鬧出令人笑不出來的笑話,所凸顯的不僅是專業不足,還有心態偏差。本來,議員質詢或主播報導新聞,遇到鍾肇政或陳澄波,縱有不識,在網際網路時代只要上網搜尋,都是即可迅速掌握所需訊息的簡單工作;當為而不為,顯示專業、敬業精神兩缺。 但這兩樁政媒凸槌事例最值得關注的,還在其對台灣本土人、事、地、物的輕忽。具體言之,戰後在中國化政策之下,台灣的社會發展落入去台灣化的人為框限,舉凡文化、藝術、時尚,無不鄙視台灣,以中國為中心。從基本教育階段起,包括歷史、地理、語言教育,每個學生的腦袋,都彷彿被植入中國晶片。在這種「重中國、輕台灣」的框框之下,台灣的人、事、地、物盡遭輕蔑,陷入邊緣化。其結果是,台灣人被型塑以中國為尊的外來價值觀,卻不知珍惜自己身邊豐富而多元的文化;鍾肇政、陳澄波等國寶級本土人物遭政媒視若無物,即此明證。 政治是去台灣化的罪魁禍首,教育媒體做工具,藝文影劇為其幫凶。這一去台灣化工作,在歷經李登輝、陳水扁本土政權之後,以轉型正義仍未竟其功,仍繼續打壓、羞辱、危害台灣;在馬英九政府透過修改課綱等再中國化政策之下,又試圖再對台灣人民思想價值觀橫加扭曲。 有如國人所見,政治上,掛著「中國」招牌的政黨長年執政,且與對岸敵國以「一個中國」公然搭唱,卻於選戰喊出「一個台灣」騙取選票。國際比賽方面,台灣的國名遭到竄改,國家旗歌不能用,「中華(台北)隊」是被打壓的名稱,但即使外國媒體都以「台灣」相稱,國內仍有不少政媒以「中華隊」稱呼我們的國家代表隊;自我作踐,莫此為甚。至於藝文活動,金馬獎「有中國卻沒了台灣」,有些演藝人員見利忘義,直把對岸當「內地」,台灣在其認知已淪為敵國的一部分。 所幸在年輕世代普遍覺醒、婉君大力發威之後,幾十年來強加於台灣人民頭上的去台灣化工作已難繼續得逞,即將到來的選舉更是翻轉這一悖離土地與人民惡政惡行的轉機。台灣人民當然要把握此一良機,讓屬於台灣的,歸於台灣。其能如此,配合年輕世代「天然獨」的未來希望,台灣必可造就正常的國家社會。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1
都是國民黨害的

都是國民黨害的

  喧譁了三週的王如玄投資軍宅案,當事人日前以捐出一三八○萬獲利做公益,希望能夠設下停損點,一切到此為止;但是第一時間隨即有媒體民調卻指出,六成以上的受訪者認為傷害已經造成,此舉並無助於選情。何以副總統候選人祭出哀兵姿態,同時也荷包失血,「認賠」卻換不到了事?歸根結柢,這一切都是國民黨害的。 王如玄捐款一三八○萬,與八年前民進黨副總統候選人蘇嘉全捐出外界初估一五○○萬的屏東「豪華農舍」一棟,基本上性質不同,但若從皆屬選舉過程副手遭到突襲,其危機處理的角度來做比較,當年蘇嘉全決定捨房救黨時,同情的民意顯然較高,原因何在?這應該是個相對的問題,以民進黨的財務,蘇嘉全放棄唯一的家,就比例原則確實慘重;反觀王如玄投效的國民黨,據王如玄這位黨產小組召集人公開所言:「只有二○○多億,比我想的少很多」,使得她宣稱要拿出來的一千餘萬,相較黨產的富可敵國,就如滄海之一粟,這種微不足道感,好似開刀後只貼OK繃以求傷口癒合,反而引起社會更大的譏諷。這不正是國民黨害的嗎? 朱立倫決定王如玄為競選搭檔,國民黨立委馬上反彈,直指為何不挑黨副主席黃敏惠這張「安全牌」,偏要打「問題牌」?相信當時朱立倫很大的考慮是他有求勝之心,希望以王女士的無黨、人權、弱勢等自樹的招牌,來包裝國民黨,改變國民黨這些年來的執政形象,萬萬沒想到所託非人,應驗了「德薄而位尊者,謂之失」這句老話,德行淺薄的人反而地位尊貴,這是君主的失誤,也引發了深遠的禍患。話說回來,如果這八年,國民黨沒被搞成沉重的包袱,朱立倫何必「富貴險中求」,這不也是國民黨害的? 在上軌道的民主國家,軍公教同屬服務公職者,其中軍人保家衛國,必要時需要視死如歸,各國制定較優的撫卹辦法,可視為符合公平正義;但是台灣這種只有軍人擁有軍宅的私有配售,公務員與部分大學教職若有公家宿舍提供,離任後即須交回,恐怕是少有的罕例。何以致之? 這就要追溯到一九四九年,蔣介石政權帶領著號稱二○○萬軍民逃到台灣,不久即認知「反攻大陸」無望,為了安頓這批自中國來的軍隊與軍心,因而以國家之力廣設軍宅,並在台灣形成特有的眷村文化。過去的竹籬笆,不僅隔開了「外省」與「本省」,間接帶來特權、優越,以便於建立追隨國民黨的鐵票;同時在這封閉的系統內部,依循軍隊制度,也出現明確的階級區分,資源呈現不均勻分布,於是上階者腦滿腸肥、下階者孤苦孑然,這是為什麼所謂的「老杯杯」,竟有兩種不同形象對立並存的原因所在。換言之,這是特權中的剝削體制。這次,王如玄被爆經由特殊管道,不斷進出軍宅炒作市場,無疑挑動了這敏感的情緒,因此,怎不是國民黨害的? 軍宅的前身,實是國民黨黨國一體的產物。隨著台灣民主化的啟動,對於這樣的歷史殘留,現代國民可以理解與包容,但也應該從法制面著手,重新審視國家當前的需要,檢討軍宅配售制度,若認軍宅仍有階段性存在必要,亦須合理修正違背照顧軍人宗旨的漏洞,例如在近年軍隊已大幅縮編的基礎上,全面清查國防部的國有土地,採公開透明方式公平處理國軍官兵的居住需要,乃至在眷舍持有後是否拉長閉鎖期,降低炒作誘因等等,如果能從王如玄帶給社會的惡感中,找到補正的動機與方法,自可減緩這段時間以來的吵鬧與傷害,台灣也能向前邁步。 以上這些問題,是過去國民黨執政留下的,民進黨執政八年,或許因是少數政府,並未能解決;過去八年國民黨二次執政後問題繼續存在。明年,如果第三度政黨輪替,同時又是多數穩定執政時,就要看未來能不能重建正義?假使依舊因循苟且,那麼,「一切都是國民黨害的」這句話,勢必得調整結論。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10
老榮民與台灣人活該被騙?

老榮民與台灣人活該被騙?

  「補貼」中生納入健保案,因社會輿論與在野黨質疑,立法院本會期似已無緣通過。其實,中生該不該納入健保或自行購買保險,都是可以討論的議題,唯獨不該由政府「補貼」。馬政府慷人民之慨,於是造成今天的爭議。然而,馬英九卻高調批評反對者不文明、不符合人性與人權、民主素養和國際知識都不足。台灣的納稅錢不補貼中生,不文明等大帽子便扣下來。請問,國人健保卡被鎖卡者約四萬人,馬政府不積極協助這些弱勢同胞,反而補貼未必是弱勢的中生,這是哪門子的歪理? 此事,受到馬政府倒果為因的影響,有些中生也對台灣社會多所質疑。長期以來,有些中生、中配嘖有煩言,認為台灣社會對待他們存有雙重標準。是耶?非耶?台灣是個民主國家,自由、人權乃其核心價值。不過,自中國來台者,在要求台灣不要用異色眼光相待之前,往往忘了實際上是他們自己的祖國不斷霸凌台灣,悍稱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且用武力威脅台灣,且堅決反對任何國家對台灣出售(防禦)武器。敢問中生、中配,你們當中有多少人,曾經質疑自己祖國的霸權行為,要求自己的祖國以文明對待台灣?台灣的主權,二三○○萬人人權的總和,你們在乎嗎? 且不說在台灣,那些批評台灣雙重標準者,有多少人曾經在自己的祖國講文明?要求中國政府重視人權價值?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被關進大牢,你們有譴責自己的政府違反人權嗎?維權律師三不五時被失蹤,你們有批評自己的祖國不文明嗎?新疆、西藏被鎮壓、被屠殺,你們曾經像在台灣這樣公開聲援嗎?加拿大世界小姐因公開批評中國人權狀況,被中國拒絕入境參加總決賽,你們有站出來為人權講話嗎?假使沒有,為何獨獨在台灣,因為有人反對用納稅錢「補貼」中生健保,就被你們從民主、人權到自由批評得一無是處呢?這才是如假包換的雙重標準吧! 最奇怪的是馬政府。明明是台灣選出的政府,卻處處為中國著想。馬政府想拿納稅錢「補貼」中生健保,對不起被鎖卡的同胞,對不起納稅的國民,遑論七年多來被自己愈搞愈大的財政黑洞。請問馬先生,善待中國人民,虧待台灣人民,您的文明、人性、人權、民主素養、國際知識,標準究竟何在?當初為了開放中生來台,唬弄所謂的三限六不。生米煮成熟飯之後,不僅三限六不一一棄守,現在又想「補貼」中生健保。在野黨為民喉舌,馬先生還彷彿向主子訴苦邀功:「其實是民進黨和台聯杯葛的苦果丟給國民黨承擔」。 制定政策,要以本國與國人的利益為優先考量,錯了嗎?犧牲台灣,討好中國,才是馬政府制定政策的第一原則嗎?一如馬習會期間,身為三軍統帥的馬先生不捍衛台灣安全,反而像下屬般向習先生「交心」說:中國對台飛彈,「成為反對黨批評兩岸關係的口實」。這麼真實的武力威脅,飛彈就在台灣對岸,在馬先生眼中竟然只是「口實」。這也難怪,這個人七年多來不將國防弱化當一回事;反對「補貼」中生健保,為台灣人民看緊荷包的在野黨,則被這個人當成外國人來罵。該不是,這個人與中生「同屬一個祖國」? 近日,王如玄軍宅案,有人為她「仗義執言」:老榮民活該被騙。把人分高低級這種幽暗心態,馬政府上上下下似乎也有之。從他們的政策優先順序來看,中國人民總是比較高級的樣子,而台灣人民就像老榮民一樣好騙且活該被騙。如今,「新舊高級外省人」,一起聯手行騙台灣,甚至進化到拿文明、人性、人權、民主素養、國際知識等,來讓台灣人民誤以為有義務「補貼」中國人民,同時卻又引導台灣人民忽視中國對台灣的種種野蠻行徑。凡此,不也是台灣人活該被騙、中國人比較高級的心態作祟?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09
比選舉「有趣」更重要的事

比選舉「有趣」更重要的事

  二○一六年的總統大選,對於台灣前景能否振衰起敝,非常關鍵。但是卻被去年以旋風姿態高票當選的首都市長柯文哲,譏評為:實在boring(無趣),他的理由是選舉選到現在為止都還看不到創新的項目,沒有給台灣社會帶來新的衝擊。柯市長場邊觀選,做出這番快人快語,肯定吸引不少人豎起了耳朵,然聆聽過後,有沒有產生什麼衝擊?而有沒有產生衝擊這件事情的本身,對於大家又有何種影響? 選擇國家領導人這種高層次的大選,有別於競爭一般的地方首長或民意代表,從政訓練與經驗的累積非常重要,一般絕少有素人的空間;角逐共和黨初選的美國地產大亨川普固然以脫口秀方式炒熱行情,但真要領導美國、力保世界霸主地位,恐怕是兩回事。既然是熟面孔,相對也就鮮有新鮮感,多數選民更在意的是候選人是否對於治理國政成竹在胸、成熟篤定?最重要的,選舉只是手段,追求改變的目的在帶來選後的國家長期建設,絕不是僅有選戰破壞的一時快感。 從這個需要來看柯P的boring說,較有意義的解讀,應該不在於強調柯市長認為「只有我自己的選戰比較有趣」。因為一年後的今天,多數人回想去年的獨木舟對戰大連艦隊,確實意外精彩,柯P本人也相當自豪於當時的政治外溢效果,甚至認為是可以提上學術討論的議題,但是這個社會並不乏冷靜的理性詰問:如果對手不是連勝文,故事是否會改寫?何況,當前的市政建設已有多少具體成績足以回應市民的高度期待,對於柯市長來說,仍是比勝選更為艱難的現實挑戰。 因此,正面且積極性的看待柯P的選舉boring感受,對於三組總統競選團隊來說,應該有不同的激勵效用,首先,距離投票日僅剩一個多月,民調無法拉近,造成選情未顯戲劇性變化,是「無趣」的主要來源,這表示對於聲勢落後的搭檔未能營造逆轉勝的想像,具有鞭策作用;其次,對於支持度大幅領先的候選人,何以參選訴求與活動沒能讓首都市長感到讚嘆與期待,也具有提醒作用,因為這可能關係到當選之後能有多少的蜜月期,蜜月期長短是新上任者是否順利站穩第一步的關鍵緩衝,不可小覷。 在選戰落幕倒數時刻,勝利組要贏得讓人服氣,落後組要成為可敬的對手,應該是最高指導原則,要做到這點,勝利組要大氣大度,不要進入小枝小節,例如競爭陣營提出國會改革,即使是另有盤算,仍應正面表列,才能彰顯高度;總統候選人政策辯論是少有可以展現執政準備的場域,可能遭到圍毆又如何?理當擺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領袖氣魄,不宜過度斤斤計較主辦單位與場次;募款進帳若不理想,那麼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選後更有補助款支應,也該約束下屬無須幾度敲鑼打鼓、哭窮討錢,貶抑了犧牲奉獻的從政形象。 政治志業,從來不是短跑衝刺,而是長程的馬拉松。對於落後組來說,現在的腳程稍慢,可以是未來的暖身啟動,端視有沒有壯士斷腕、破釜沉舟的自我改革意志與決心;尤其背負八年執政包袱者,何不利用這難得的機會,不僅清點所有失去民心的負債,負責任地向選民公布償還計畫,並且絕不容許新的債務產生,例如明快處理軍宅爭議即是,好為下階段的監督制衡做準備。唯有如此,四年可期;否則,八年後也未必操之在己。 一個逐漸邁向成熟的民主國家總統選舉,創新不是最要緊的,是否對社會造成衝擊也不是關鍵要項,而是所有政客都應該把個人主義拿掉,凡事以民為本,才是適格的務正業。
自由時報社論 2015-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