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營朋友或長輩見我在竹科工作,常問我「怎麼看美中科技戰?」,聽我分享業界實務經驗後,他們幾乎都不以為然地反問「是這樣嗎?」,然後說「台灣做得到,大陸肯定也做得到」,再悻悻然加一句「只是時間問題,要不是美國從中作梗」,最近更有新材料可回嘴「你看黃仁勳都說禁止大陸只會失去市場又加速他們的科技自主」,面對已先有成見的他們,我通常報以微笑,結束話題。然而,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最近訪中期間,適逢華為推出新手機,我在廣播又聽到同樣觀點,其實爭辯華為是否辦得到,都是見樹不見林,在此提供自身經驗供參考。
科技是工程領域,只要投入資源和時間,理論上都做得到,關鍵在於做出來有沒有效益?若花大錢補助,結果卻是良率不佳,效能只達到上一代晶片的水準,那就只是一種從此不仰人鼻息、科技自主的表態而已。更因技術層面受限制,勢必要投入不具效益的大量投資才能匹配最新技術。另一方面供應鏈去中化,中國被排除在新的全球化供應鏈之外,導致資金外移,進一步圍困中國。如此一來一往,最後將以政府資源耗盡,晶片效能停留在成熟製程而告終。
更令中方絕望的,還不只是晶片製造,而是整個半導體產業,美國可以限制的技術還很多,譬如矽智財、EDA工具、測試平台、軟體,每一項都是半導體產業的核彈,絕對有能力將中國半導體產業清零。試著想想,沒有豐富的矽智財,必須從頭開發,而開發過程缺少EDA工具,無法確保IC正確,好不容易有一版下線了,卻測試不出哪顆晶片好壞,花了大量資源做出產品,結果卻是軟體不支援。有沒有解?有,花錢外購!美國目前打的是遏制牌,逼使中國提高半導體軍備競賽而逐漸失血,國內財政惡化、消費不振、產業無法升級,使中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這或許就是美國的策略!中共領導層絕對了解情況嚴重,卻因獨裁體制綁架了整個世代的中國人,大家只能眼睜睜看著船沉沒。
這種情況下,中國若還是窮兵黷武,簡直是加速滅亡,一旦武力侵略台灣,勝敗難測,資金卻會加速逃亡,國際更加孤立,即使慘勝也無法取得技術,損人害己,到時連中等收入都不保,實是悲劇。奉勸北京當局主動與台灣民選政府坦誠相對,善意溝通,放棄戰狼思維,與世界修補關係,否則必同張忠謀所說的「中國什麼也做不了!」
(作者從事IC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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